总法嘉谈｜疫情下的马太效应和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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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法律人来说，“总法律顾问”意味着时光与经验的沉淀，意味着资历同智慧的兼具！

他们就像是大海中的灯塔，天空中的明星，指引着法律人努力的方向。

其实——他们还实力与文采并存，有一颗笔耕不辍的心！

“总法嘉谈”专栏由此而生。

我们将收集总法律顾问们的笔墨佳作，感受他们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专业素养和人生智慧。

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读法律、看人生、观世界。

我们所说的马太效应，起源于圣经《新约·马太福音》：“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就是我们常说的富人越富，穷人越穷。这次疫情，更是加剧了国家、企业和个人财富的马太效应。

国家

按照《经济学人》的统计，到目前为止，共有800-1600万人死于疫情。其中损失最大的是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低收入国家中那些无法远程工作的人。如果排除中国，全世界非发达国家的人口占比为68%，而死亡占比却高达87%，同时，这些国家中，只有5%的人接种了疫苗。

IMF认为是否能打上疫苗是世界经济体的主要分界线——那些新兴市场和中低收入国家仍在和疫情斗争，而发达国家的经济将逐渐恢复，报复性反弹。IMF因此调高了对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预期，同时调低了对非发达国家的预期。

非发达国家除了遭受疫情对经济的直接影响，他们也很难采用政府买单加大投资的财政政策手段，因此，所有新兴经济体的GDP总量预计会比疫情前下降5%。

由于疫情应对不利，我们电视上可能看到更多的是美国民众的抗议游行，然而，在我们不怎么关心的第三世界国家，暴力游行示威已经达到了2008年以来最糟糕的程度。南非出现历史罕见的骚乱，打砸抢烧让城市如“战区”；突尼斯面临一场宪政危机；秘鲁选出了首位农民出身的总统，上任前还在自家种地；巴西、哥伦比亚、墨西哥和印度都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抗疫活动，要求总统下台。

在过去几十年中，新兴经济体通过加入全球化的分工体系，经济迅速增长。跨国企业通过产能转移获得了超额利润，同时刺激了新兴经济体的发展。

而今，跨国企业可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一方面，新兴经济体疫情控制不力，产能恢复缓慢，本地市场疲软，而美国又实行了加息政策，新兴经济体的比较优势被弱化；另一方面，由于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兴起，发达国家和中国的巨大市场可能会逐渐向其他新兴经济体关闭。

火上浇油的是，新兴国家在疫情之下民族主义盛行，其国内的呼声也会要求政府抵制其实对其有利的国际贸易。比如，土耳其连续加征高额关税；印度禁止万事达卡在该国发展新客户等。

疫情之下，全球化退潮，世界各国民族主义兴起。各国政府追求的价值取向从效率转向了公平。而这种公平仅对国内，首先满足国内的疫苗和就业需求。这将使得新兴经济体丧失竞争力，进而进一步加剧内部局势振荡，进入恶性循环。

而发达经济体借助疫苗优势将率先走出疫情，被压抑的需求会得到极大的释放。另外，富裕国家通过政府投资也会刺激经济的增长。根据联合国的报告，全球16万亿美元疫情纾困资金中，用于发展中国家的不到20％。

疫情还加速了发达国家数字化的进程，数字和技术革命带来的竞争优势相比较劳动力成本的比较优势进一步拉大。未来，发达国家将会出现更多的自动化工厂和无人工厂，劳动力价格要素的影响因此减小。

企业

疫情对于各个传统行业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在美国，公司破产数创下了10年来的新高，餐饮、航空、会展、商场、影院、旅游等线下行业都受到重创。

然而那些在我们看来已是庞然大物的互联网和科技企业在疫情中又获得了急速的增长。美国的苹果、谷歌、亚马逊、脸书、微软、特斯拉和英伟达的总市值在疫情中增加了70%，达到了10万亿美元，这大致等于美国2002年股票市场的总市值。

中国的互联网巨头阿里巴巴2020年的营收5097亿元，同比增长35.26%，净利润达到1404亿，增长74.93%，股价从2019年底的200美元最高飙升到320美元，后经历几番众所周知的坏消息，股价目前回到疫情前水平；2020年，腾讯营收为4820.64亿元，同比增长28%；净利润为1598.47亿，同比增长71%。而腾讯的股价从350美元涨到最高775美元，最近仍然在500美元左右。

家庭

同样，财富的马太效应也体现在全球各国的家庭财富分布上。富人越富，穷人更穷。

在硅谷，2020年上市的企业的融资总额比2019年多一倍，福布斯预测全球有365位出身科技和互联网行业的10亿美元以上的亿万富翁，而疫情之前这个数字是241位。

另一方面，报告称，疫情发生后，全球损失了1.14亿个工作岗位，约1.2亿人陷入极端贫困。最脆弱社会群体受到的影响最大，最贫穷国家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时间期限可能再后推10年。

在国内，据蚂蚁金服数据研究院的统计报告，疫情期间收入较低的家庭和一些自由职业者中，有很多的家庭资产有所减少。低收入人群资产减少的家庭数量远多于高收入人群和一些专业技术人员。

从上图可以看出，年收入300万以上的家庭中，超过19%的家庭在疫情期间，金融资产增加了很多。只有5.2%的高收入家庭金融资产减少很多。而低收入人群都大幅减少了金融资产。换句话说，穷人的抗风险能力差，最先受到疫情冲击，穷人不得不把存着的钱都拿出来花了。

马太效应的反作用

以上种种表明，疫情显然对国家经济、企业和个人财富带来了马太效应的影响。然而，由于收入差距拉大，阶层矛盾将进一步激化。为了平衡马太效应带来的社会矛盾，呼吁公平的呼声成为各国政府的主流，全世界向左转。

最鲜明的趋势就是各国政府都不约而同高举反垄断、信息安全、数据保护的大旗，对在疫情中通过网络效应进一步巩固垄断地位的互联网巨头们报以铁拳。国外，美国四大科技巨头谷歌、苹果、亚马逊、Facebook 正在遭遇互联网有史以来最严苛的合规调查，并被多次处以巨额罚款。

国内，国家也在密集立法，限制和约束大平台的垄断、滥用信息和数据的行为。通过阿里上市被叫停、滴滴下架等一系列标志性案例，将互联网企业全然纳入监管体系，日前，大的互联网企业也纷纷签署《依法合规经营承诺》回应。

还有前一阵热议的互联网企业的996现象，困在系统里的快递小哥等社会现象，主流媒体纷纷发生批驳，主管部门也出台《指导意见》，保障互联网从业者的正当权益。

互联网企业纷纷“洗心革面”，重新认识自身的社会责任。例如，此次给郑州捐款1亿元以上的企业排名第一是阿里（1.5亿）并列第二的是美团、腾讯、蚂蚁、字节跳动、拼多多（1亿），第三是百度（9000万）……

除了限制，各国政府通过加大税收和转移支付的手段弥合收入差距。在美国，拜登的税改计划将对企业和富人加税，公司税将从21％提高到28％，收入最高的1％纳税人的税后收入将减少约11.3％。

拜登的“美国家庭计划”将最高资本利得税率从23.8%提高到43.4%，同时提议遗产税门槛由1170万美元降低至100万美元。最终美国的税改会成啥样子还要在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博弈，但之前实施的给全民发钱和经济就业政策总要通过“劫富济贫”的手段买单。

消息一出，美国的大小富豪们一片哀号。要不转移个身份？毕竟富人要转个国籍，跨国企业在海外避税天堂合法避税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这次可没这么容易。在打击富人和跨国企业通过避税天堂逃税这件事上，在疫情之下，钱袋子紧巴巴的各国政府达成了高度一致。

7月10日，二十国集团财政部长和央行行长第三次会议在意大利威尼斯发布公报称，已就更稳定、更公平的国际税收框架达成历史性协议，终结避税天堂。要知道，G20里既包括美国、英国、欧盟等主要发达经济体，也包括中国、印度、巴西等新兴市场经济体。我们都知道，别说20国之间，中美之间现在的其他谈判是你说东，我说西，但在加强征税这个问题上，可谓一拍即合！

这厢边，中国各地的强化税收征管的工作也在进行。6月4日，财政部等四部委发布通知，将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在内的四项政府非税收入划转由税务部门征收。分税制改革之下，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即地方政府的卖地收入规模大、占比高，关乎地方政府的财权命脉。

现在，虽说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还是归地方所有，但钱袋子姓国，地方政府的自主性、灵活性将变弱，不得不用其他的方式弥补收入的亏空。

所以，讨论了很多年的房地产税可能会在今年落地，在上海的试点将进一步加码。房产税也是典型的富人税：在设置合理的起征面积之上，那些拥有自住需求以外的超额面积将会被要求按年收取房产税。而且征收基数和房产价值挂钩，越是豪宅，征收的单位面积金额也会越高。

除了新税种，国家将进一步加强税收征管，防止偷税漏税。今年3月，中办国办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首次提出对利用税收洼地的避税行为加大监督检查力度，对隐瞒收入、虚列成本、转移利润以及利用阴阳合同和关联交易等逃避税行为，加大依法防控。

有了依据，必须落实。今年7月12日，国家税务总局发布督查公告，要对各地税务工作进行督查。《意见》还表示运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移动互联网等数字技术加强税收监管。未来想逃税，谈何容易！

除了税收，我国政府还在全方位创造更加公平的社会环境，弱化马太效应带来的社会阶层分化和固化。

在上海，之前拍车牌摇号，到前一阵的买新房摇号和看积分，都是为了让富人别把稀缺资源占尽。最近，教育改革进一步延伸，打击价格被炒得奇高学区房、中小学入学摇号、名额分配制度等一系列重拳，其目的就是让穷人家的孩子也有公平的机会上好学校。

最近炒得很热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要在一年内使校外培训负担、家庭教育支出和家长相应精力负担有效减轻。

原来富人和中产家的孩子可以烧钱补课，使得貌似分数的公平实际还是会产生马太效应。现在，通过双减政策，执政者想打破补课获得竞争优势的玻璃天花板。当然，能不能起作用，会不会起到好的作用还有待观察。

总之，疫情使得穷国和富国、穷人和富人之间的财富差距加剧。这种不平等将加剧社会不稳定。这种差距使得各个国家都采取各种措施，以减少马太效应带来的不平等，在可见的未来，追求平等而不是效率将是整个世界的主旋律。

作者简介

周伯通，国内A股市场最大的汽车上市公司的总法。在日常繁忙的工作之余，他会坚持写一些“装作”深刻的东西，他说，装着装着，就说不定真的深刻了。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 “有好看皮囊的有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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